周老师的道是什么? - 朱昉晟
周老师给二期学生上课,讲了《史记》。印象最深一节课的是讲萧何、韩信、张良,三个人如何代表了儒家、法家、道家这三种人生取向。
这段讲评非常透彻,我想周老师也和司马迁一样,思考过这个人生取向的问题。周老师的道是什么?
周老师善解。2009年,大概是5月,我穿上当时觉得最好的一件衬衫,去参加面试。记得面试官有三位。我自我介绍说我刚从工科平台确认到社会学,一位老师便问我读过什么社会学的书。惭愧,当时我并没有读过什么,并说不出来。另一位老师帮我解围,说他还没开始学呢。这个问题便过去了。解围的这位就是周老师。
周老师能无为。在文化班,不少同学都做了很多事,我想这和周老师无为有关。第一次办年度论坛的时候,学生提出的想法,周老师表示支持。办完学生忙坏了,周老师似乎还比较轻松。轮到二期来做招生的时候,我做了宣讲会这个环节,周老师来做完开幕致辞就走了。后来,招生负责同学转告我说,周老师问宣讲会是谁做的,做得不错。当时我倒是觉得挺受用了。
之所以能做到无为,我想一部分是因为周老师善于考虑做事的方法。有一次我问他研究教育好还是研究房产政策好,他说教育好,教育内容丰富,可以长期深入研究。一次饭间,周老师问我芝加哥和哈佛有什么区别,我说芝加哥大家当面批评很直接,哈佛大家都很客气,周老师就总结说有时候要用芝加哥的方法,有时候要用哈佛的方法。我看到的是具体对象和环境,而周老师看到的是抽象的术,把这些对象和环境作为可以比较的工具。
周老师是入世的,他认为世俗成功很重要。还有一次私下相处,我还未发问,周老师便建议我先写一本外国视角的书,再写一本中国视角的书,这样做能成大师。最后一次通电话,周老师问:文章发了多少篇?发了几区?他把文化班定位成一个培养领袖的计划,这与儒家的意识相合。
尽管周老师有明确的偏好,但他对学生并无强求,未曾听闻他有训诫过学生。他会推着你走,但当学生让他失望的时刻,他并不会表露自己的失望,仿佛一切本会如此。周老师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:“来信收悉,欢迎多回来看看,多多支持文化中国人才计划。”
周老师想要回归学术主业,但是在过去十几年中,我从未感受到他做文化班有任何不情愿或者不热情。对于文化班的责任,周老师似乎是无限接受的。他如何处理这个矛盾?这个矛盾我觉得是根植于当代研究型大学制度张力内的,并非一个人能解决。
我大胆猜想,文化班逐渐让周老师变成一位更完整的儒者。既然在这个任上,他就花了许多心思去做。他对一届一届的学生负责。或许他一开始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届的学生,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学生把他作为人生中的一座山,一条河。既然如此,那么他就一直在那里,一直奔流下去。